蓟丘览古赠卢居士藏用七首 陈子昂 ⌹译文对照同步注释
  • 丁酉岁,吾北征。出自蓟(jì)门,历观燕(yān)之旧都,其城池霸异,迹已芜(wú)没矣。乃慨然仰叹。忆昔乐生、邹(zōu)子,群贤之游盛矣。因登蓟丘,作七诗以志之。寄终南卢居士。亦有轩辕之遗迹也。
  • 丁酉岁:武则天神功元年(697年)。 蓟门:即蓟丘。 燕之旧都:蓟是古代燕国都城,故址在北京市西南。 乐生:指战国名将乐毅。 邹子:即邹衍。 轩辕:黄帝之号。
  • 丁酉这一年,我从行北征契丹。从蓟门出去,遍览燕国的旧都城,它的城池、霸业已经荒废了。于是感慨而仰天叹息,回忆起当年乐毅、邹衍众位贤士在燕国的游从可称很盛了。于是登上蓟丘,作了七首诗来表达这种感想,寄给终南山的卢藏用居士。这里也有黄帝的遗迹存在。
  • 北登蓟丘望,求古轩辕台。
  • 轩辕台:相传为黄帝所居,遗址在河北涿鹿县西南。
  • 向北登上蓟丘四下观望,寻访古代轩辕台的遗址。
  • 应龙已不见,牧马空黄埃。
  • 应龙:有翼之龙,相传是黄帝的臣子,受命杀了蚩尤。
  • 勇猛的应龙它已经不见,牧马的童子也离开尘世。
  • 尚想广成子,遗迹白云隈(wēi)
  • 广成子:神仙名,一说为老子别号。 :曲深之处。
  • 还思念着那仙人广成子,白云深处也许留下踪迹。
  • 南登碣(jié)石阪(bǎn),遥望黄金台。
  • :一作“馆”。 黄金台:又称燕台、招贤台,故址在河北易县东南。
  • 往南登上邹衍居住的碣石宫,远远眺望郭隗受礼的黄金台。
  • 丘陵尽乔木,昭王安在哉。
  • 丘陵上全是成林的参天大树,招贤纳士的燕昭王如今何在?
  • 霸图怅已矣,驱马复归来。
  • 霸业的理想遗憾地成为过去,我骑着马前往又骑着马回来。
  • 王道已沦(lún)(mèi),战国竞贪兵。
  • 沦昧:没落;昏暗。
  • 仁政王道已经沦没不明,战国诸侯竞相贪利用兵。
  • 乐生何感激,仗义下齐城。
  • 感激:感奋激发。
  • 乐毅为此多么感动奋发,主持正义攻下齐国都城。
  • 雄图竟中夭,遗叹寄阿衡。
  • 阿衡:指商代贤相伊尹。
  • 宏伟抱负竟然半途而废,我遗憾叹息地遥念伊尹。
  • 秦王日无道,太子怨亦深。
  • 秦王一天天暴虐无道,燕太子怨愤也就加深。
  • 一闻田光义,匕首赠千金。
  • 一旦听说田光的高义,便以千金购利匕相赠。
  • 其事虽不立,千载为伤心。
  • 不立:不成。
  • 他们的事虽没有成功,千年来为之黯然伤神。
  • 自古皆有死,徇(xùn)义良独稀。
  • :为达到某种目的而献身。一作“循”。
  • 自古以来人人都有一死,只是徇义的人确实少见。
  • 奈何燕太子,尚使田生疑。
  • :一作“丹”。
  • 为什么像燕丹太子这样,还要使田光先生有怀疑?
  • 伏剑诚已矣,感我涕沾衣。
  • 伏剑而死诚然已成往事,使我感动落泪沾湿衫衣。
  • 大运沦三代,天人罕有窥。
  • 三代:指夏、商、周。
  • 天道沦没在夏商周以后,天与人的奥秘很少发现。
  • 邹子何寥廓,漫说九瀛(yíng)垂。
  • :海。 :远。
  • 邹衍先生气度多么恢宏,漫说九州之外大海无边。
  • 兴亡已千载,今也则无推。
  • :推求。一作“为”。
  • 人事兴亡已经过了千年,如今就再无从进行推算。
  • 逢时独为贵,历代非无才。
  • 只有生而逢时最为难得,每朝每代并非没有人才。
  • (wěi)君亦何幸,遂起黄金台。
  • 隗君:即郭隗。
  • 郭隗先生又是多么幸运,燕昭王为他筑起黄金台。

  • 陈子昂(公元661~公元702),字伯玉,梓州射洪(今四川省射洪市)人,唐代文学家、诗人,初唐诗文革新人物之一。因曾任右拾遗,后世称陈拾遗。陈子昂存诗共100多首,其诗风骨峥嵘,寓意深远,苍劲有力。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有组诗《感遇》38首,《蓟丘览古》7首和《登幽州台歌》、《登泽州城北楼宴》等。陈子昂与司马承祯、卢藏用、宋之问、王适、毕构、李白、孟浩然、王维、贺知章称为仙宗十友。
      这组诗作于武则天神功元年(697年)。当时建安王武攸宜讨伐契丹,陈子昂为随军参军。武攸宜出身亲贵,全然不晓军事。陈子昂屡献奇计,不被理睬,剀切陈词,反遭贬斥,徙署军曹,遂登蓟丘览古,赋诗寄好友卢藏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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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这组诗共七首:第一首凭吊轩辕古台,诗人感叹自己生不逢时,不见至道之治,于是产生了追寻古人、寻访神仙的出世之念;第二首凭吊碣石馆、黄金台,缅怀燕昭王,抒发自己不遇明主的感慨;第三首赞颂乐毅的功勋,同时叹惜其遭谗被疑、不能成就最后功业,寄托着诗人壮志难酬的愤慨;第四首追忆燕太子丹的往事,惋叹其事败而遭杀身之祸;第五首颂赞田光勇于为正义献身的气节,同时责备燕太子多疑;第六首赞颂邹衍的九州理论以及对自然和社会规律的探索精神;第七首抒写对郭隗的仰慕之情,叹惋古今仁人志士怀才不遇的普遍遭际。全组诗借古讽今,感情深沉,词句朴质,有较强的感人力量。其中第二首诗尤具有代表性。其开篇两句,首先点出凭吊的地点碣石山顶和凭吊的事物黄金台,由此引发出抒怀之情,集中表现出燕昭王求贤若渴的风度,也写出了诗人对明君的盼望,为后四句作铺垫。接下二句紧承诗意,以深沉的感情,凄凉的笔调,描绘了眼前乔木丛生,苍茫荒凉的景色,由景衬情,寓情于景,发出“昭王安在哉”的慨叹,表达对燕昭王仰慕怀念的深情。诗人借古以讽今,对古代圣王的怀念,正是反映对现实君王的抨击,是说现实社会缺少燕昭王这样求贤若渴的圣明君主。结尾二句以画龙点睛之笔,以婉转哀怨的情调,表面上是写昭王之不可见,霸图之不可求,国士的抱负之不得实现,只得挂冠归还,实际是诗人抒发自己报国无门的感叹。

      这是一组咏史怀古诗,当时作者身居边地,登临碣石山顶,极目远眺,触景生情,抚今追昔,吊古抒情,体现了诗人对盛世的向往、对古代贤人丰功伟绩的追慕,同时抒发了自己生不逢时、怀才不遇、报国无门、壮志未酬的感慨,反映了作者积极向上的强烈的进取精神。其基本内容,与《登幽州台歌》一样,带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和进取精神,充满着对政治、道德、命运等一系列根本问题的观点与思考。因此,这组诗也是陈子昂实践其提倡的“兴寄”“风骨”理论的代表作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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